,纷纷出来迎接,小云并没有机会答话。她望了一眼乌尼格日勒,抬手指了一下她的胸口。她的胸口上,也有一道浅浅的划伤。
开春了,日头到得早。每日清晨,阳光就能透过高窗晒进来,足足有一个时辰,等到用于睡卧的稻草禾杆晒得热气腾腾,阴影才慢慢地挪进来。待到石缝间虫豸开始出没,那便是星光高挂的时节了。柳胤端每晚就睡在高窗底下,看星星一圈一圈走过。平心而论,这是一间十分清洁的牢房,行军打仗时若有这样一处营地,那简直比皇帝行宫还好。
这个月开始,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牢里久坐,或是气候升温,他的腹中一下胀大起来,明明前些日子还可以翻滚跑跳,现在连在一方囚室里散步也感觉有些笨重。手脚都有些浮肿。他的味道开始渐渐地散发出来,怀孕让他的身体素质下滑,无法控制气味。
同样身在囹圄,这次却和之前很不一样。诚然柳胤端心定,每日数着日头枯坐也是一种磨练。胎儿在腹中偶尔蠕动,并没有激起他心底的满足与喜悦,反而隐隐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他怀的不是他的血脉,而是一个寄生。这孩子并不是因爱而生,他既来之则安之。
“喂,吃饭了。”
铁条被哗啦啦地敲响,柳胤端从入定中猛然回神,头脑一愣,并没反应过来。在外面站着的那位女子已然不耐烦了,她顺手把每日的馕饼一扔,她力气虽大,准头却极不好。饼哐当一声砸在铁栏杆上,又弹出去飞了老远。
那女子看也不看,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走开了,也不给他打每日例菜——也许是因为需要他肚子里的胎儿,白云公主并不苛待他的食物。
柳胤端默默地看着落在外面地上的饼,没有说话。
“哎呀,喀依拉,哎呀。”一位面貌和善的中年男子闻声小步赶来,一边叹气,一边把馕饼捡起来。他是管理这一牢的是侍卫小队长,叫伊玛。喀依拉并不理他,板着脸把饭盒一甩,径自挤开他向外走去。
伊玛摇摇头,隔着栏杆把饼子递给柳胤端,又自己把菜端来,半是安抚,半是合稀泥道:“你别见怪,我们月升的姑娘脾气都大。”
“劳烦了。”柳胤端起身接过,并不放在心上。
伊玛摆摆手,瞧着送饭的喀依拉走远去了,才小声地跟他说:“其实喀依拉人很好,只是她很恨你们靖国人。”他叹了一口气,神情惋惜,“之前打仗,她丈夫打没了,兄弟也没了,原本还有个孩子,人还有点精神,结果后来孩子也病死了,现在她就一个人守着她两边的阿玛过日子,过得很苦。”
“哦。”柳胤端于是点点头,诚恳地承认,“她是该恨靖国人。”
伊玛摇了摇头,语气变了一个调,“其实她要想过得好,也不是不行,只是她自己转不过来。”他抬眼扫了一下喀依热远远的背影,小声讲,“她和你一样,也是……那个。你们两个日子都不该过得那么苦。”他瞅了一眼柳胤端的肚子,等了片刻,却没见他接话,于是自己往下讲了,“我们前面都跟她讲,不要难为你,你们俩都一样,而且你还怀着孩子……”
可能因为人到中年,或性格如此,伊玛很热爱与人拉家常,牢里常年就一队看守,来来去去知根知底,自从柳胤端来后,伊玛就很喜欢跑来和他聊天。柳胤端不时回应,这天南地北的两人也算聊得有来有回。
二人正说话间,听见走廊上有人来。伊玛起先还以为是隔壁牢的看守在与喀依拉讲话,瞥了一眼后却看见那人朝这边走来。这是一个陌生将士,但没有任何随从,穿着打扮虽然不显示等级,但看着自有气度。
伊玛挺胸迎上去,正要质问,却见来人出示了公主的令牌。对方的目光从伊玛身上扫过,像拂过一抹灰尘,他在牢门口站定,直接命令道:“把这里清空,我走之前不准放人进来。”
牢房内,柳胤端他抬起眼睛与对方对视。
“银刀将军。”柳胤端挺直脊背。
来人冷目灼灼如鹰巡空,柳胤端守城的时间长,而银刀将军永远都在冲锋的战马上,柳胤端十分敬佩这样身心如铁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熬过十年战败的奴隶生涯,只是如今他归国,又逢明主,靖国未免要直面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之果了。
“你可以吃。”乌尼格日勒看见他手边的食物,简短地讲。
“愿邀将军一同入席。”柳胤端不卑不亢地回应。
乌尼格日勒皱眉,冷硬地说:“你这里没有酒,我怎么一起?”他的汉话并不是很好,虽然口语还算流畅,但用词都很简略,也不能完全理解言外之意,“我来看你到底是什么样。”
柳胤端点点头,站在原地,任对方打量,态度很平静,“将军满意吗?”
“你长得有些像以前靖国的一位败将,他打仗也很勇猛,可惜当时已经年纪大了,不知道现在活着还是死了。”乌尼格日勒端详他一会儿,评价道。
柳胤端眉头微挑,冷静地说:“我只听过银刀将军上谷惨败,导致割地、赔款、禁商,并没听过大靖输过。”
“我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