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庞大却结构略显复杂的舰队,开始向着赛博拉尔的方向挺近。而同时在另一边,图特摩斯的远征军似乎也另辟蹊径,占领了赛博拉尔附近的一座小城,暂时在那里驻扎了下来。两军隔着一条奥斯特龙河,遥遥对峙着。又过了几日,这些时日以来的第一封捷报终于传进了底比斯的王宫中。泰甫提前与图特摩斯取得了联系,他与图特摩斯配合着,分别从海陆夹击了被塞赫姆拉王子占领的赛博拉尔。其实此时不仅仅是埃及人不擅长海战,势力范围被限定在内陆的喜克索斯人一样不擅长海战。若说埃及人此时依旧有些片面将军舰当作好用的运载工具,那么喜克索斯人甚至对于拥有海军仍无动于衷。这一次能够在赛博拉尔成功拦截埃及的舰队,一来是因为埃及人本身对于海战地打法也并不熟悉;二来,则是因为赛博拉尔的一位海军指挥官投靠了塞赫姆拉王子,希冀能够经由喜克索斯人之手,夺取到他觊觎已久的王位。然而结果可想而知,赛博拉尔的海军寡不敌众,很快就被由泰甫率领的腓尼基人联军击败。而另一方面,有了海军的配合,腹背受敌的卡迭石军队在与图特摩斯的正面作战也很快败下了阵来。远征的捷报一封接着一封,从迦南地区传了回来。一幅幅惊心动魄地战争画面,仿佛从我的眼前一一掠过。图特摩斯告诉我,当他率领军队重新进入赛博拉尔时,这座曾经有着迷人风情的海滨小城已经彻底被战火侵蚀地面目全非了。埃及军队冲进赛博拉尔时并没有遭到城中居民的反抗,甚至守卫王城的士兵们还主动打开了城门请求他们前去解救被叛徒囚禁的王室成员。喜克索斯人与埃及人不同,塞赫姆拉王子追求彻底的征服,而图特摩斯对于这些异族人生活的王国与城邦,则更加倾向于使用羁縻政策。在使用强大武力慑服的同时,图特摩斯也尊重当地的习俗,承认当地统治者的统治。臣服于图特摩斯的统治,虽然需要将自己的长子前往底比斯成为质子,需要每年向底比斯上贡。但同样的,这些附庸国每年也可以收到价值不菲地,来自于埃及国王的馈赠。埃及人与喜克索斯人两种截然不同的作风,很快就在腓尼基人生活的区域里呈现出了两种结果。在腓尼基人的帮助下,图特摩斯将喜克索斯人的势力范围彻底驱逐出了迦南地区的海岸线,而与米坦尼王国隔着海湾遥遥相对。作为米坦尼王国对抗埃及人的前哨站,卡迭石王国的效用已经大打折扣。我一口气读完了图特摩斯写来的回信,厚厚的十几页纸,写满了他对于这次远征的分析与反思。仅仅只是阅读这些文字,我都能想到他是怀着怎样雀跃的心情,写下了这封信。
可是越看到后面,我的心情就变得越加糟糕,眼见得信已到了尾声,为什么却一句也没有提到他是否也像我想念他一样地想念我?那我这些日子以来的提心吊胆,朝思暮想,岂不都成了自作多情的可恶笑话?我想起自己寄去的上一封信里,在简洁的介绍了如今国内以及两个孩子的近况外,大部分的篇幅都用来了关心图特摩斯的身体以及讲述对他的想念。我有些气愤,不再有耐心一字一句地去认真阅读他的这篇几乎与军报无异地家书。终于,在信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我最想看到的内容。“静怡,谢谢你为了维持军队的粮草运转而做出的努力,这一次的胜利,你居功至伟。在军中,将士们对你也多有拥戴。真是不可思议,我听见他们对你的赞美,竟然比赞美我还要开心。你在信中问我是否想你,这个问题竟然让我有些歉然与羞愧。军中事务繁忙,加上之前的战况并不容乐观,每天能留给我独处与独自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也不容许我将太多的思绪用来思考这些儿女情长,我想你一定会体谅我的,对吗?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就将你抛诸了脑后,静怡,你仍是我唯一的挚爱,是我永世的妻子。我也并非从未思念过你,相反,在做某一件事时,总是能令我想起你。那就是——呼吸的时候。我相信再过不久,我就将启程返回底比斯,回到你的身边。到那时,我将不必再掩饰自己的思念。我要紧紧的拥住你,亲吻你肌肤的每一寸,直到我们再次融为一体,永不分离。”我因为图特摩斯这封千回百转的信,心潮剧烈地起伏着。我简直能够想象他在写这封信时一定抱着戏弄我的心思。最后那句露骨的话,看得我的脸颊火辣辣地。我有些心虚,瞄了瞄周围,萨玛拉正在一旁指挥着宫女们更换宫殿中的鲜花。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异状,很好。我先将信小心地叠好,重新放回了金筒中,又伸出我冰凉凉的手捂了捂脸,想要将脸上的温度降下去。“陛下,如何?大军快班师回朝了吗?”萨玛拉的工作暂告一段落,她走了过来,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脸上皆是喜色,便笑着猜测道。“陛下正在赛博拉尔举行一次与腓尼基诸城邦的会盟呢,大概还得过一阵子。不过我想,我们得先忙起来了。”